我与算盘

我与算盘

  中国算盘俗称“穿珠算盘”,矩形框的中间装有一道横梁,若干根细杆(亦称档)穿梁而贯,杆上串有算珠。梁下5珠,每珠作数“1”,梁上两珠,每珠作数“5”,对应口诀,可以进行加减乘除的数字运算。

  懵懂的记忆里,我跟妈妈去米店排队。妈妈指着高高的柜台对我说:“会打算盘的人,就能坐在上面,既轻松又干净。”刚读小学那年,我便经常独自去大西路的恒顺酱园买些油盐酱醋,渐渐发现连卖萝卜干的小生意都会用上算盘,只是有人快些,有人慢些,甚至反复好几遍。

  读小学那些年,有过每周一堂的珠算课。教珠算的老师戴着一副镜片螺旋出酒瓶底的近视眼镜,一把串档粘毛的大算盘挂在黑板中央,黑板的空处写上几条对应的口诀。学生紧跟着老师念一边口诀一边拨算珠。因为珠算不考试,听课自然心不在焉,偶尔还偷偷玩两把“算盘棋”。依稀记得,学校组织参观大型泥塑《收租院》,讲解员阿姨一句铿锵有力的“地主算盘响,农民眼泪淌”的解说词,让我对算盘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鄙视,甚至痛恨。

  在姊妹桥知青插队五年,我渐渐地喜欢起生产队会计那噼里啪啦的算盘声。辛辛苦苦地忙活一年,年终分配时扣除口粮钱和七七八八的预支款,算盘上总有结余。虽说微薄,却能带给我“比上不足,比下有余”的小欢小乐。

  知青回城次年,我有幸被镇江船厂被推荐到苏州财校学会计。同桌的南京女孩打得一手惹人羡慕的好算盘,我却无从下手地急得直挠头皮。她悄悄跟我说:“不用怕,我教你。”说是教,其实是一丝不苟地盯着我从打百子练起,不厌其烦地帮我矫正指法。俗话说:师傅领进门,修行靠个人。于是乎,我一天不落地坐在床上拨弄到小眼迷糊,算盘往边上一撂,瞬间就呼噜起来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45分钟收卷的珠算结业考试,我居然只用20分钟,还得了满分。

  毛头小伙干会计,看衰比看好的多。第一天到财务科上班,屁股还没落板凳。老潘科长笑嘻嘻地说:“我这藏着把老算盘,你先拿去用。”那是一把色泽黄亮纹理清晰的15档黄花梨算盘,珠儿臻亮,串杆溜滑。稍一拨弄,珠起还落的噼啪声清脆悦耳。

  “算盘可以熟练到‘盲打’”久有耳闻,未曾眼见。我干会计一袭十年,始终是左手的中指指划着数字,珠算口诀在心里念念有词,右手三个指头哔哩啪啦地拨弄算盘珠,眼睛一丝不苟地在账簿与算盘之间游离。

  上世纪八十年初,随着微电子技术的迅速发展,各式各样掌上计算器风靡一时。我总感觉,既便他们没有捣错键盘,也是我用算盘打出的得数既准又快。顺应着互联网+计算机会计系统的横空出世,算盘犹如闪退的明星迅速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。

  中国算盘到底是谁发明的?萌于商周?始于秦汉?成于唐宋?众说纷纭。距今1800年前,东汉徐岳的《数术记遗》中亦有“珠算,控带四时,经纬三才”的记载。看过电影《横空出世》,我由衷地惊叹:“中国原子弹试验庞大的数据,是靠1000多把算盘,用一年时间打出来的!”在2013年12月2日的巴库会议上,“珠算”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为“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。”

  我的岗位被三番五次地搬来换去,而我的办公桌上总会显着地会摆把算盘。有人揣摩,我为旺财,其实未必。至少算盘能够时时刻刻让我想着“精打细算”。心烦无序的时候,我会默诵着“九归”“退商”或“上九”,在拨上落下之间抚慰过往,感悟昨天的美丽和丑陋,遐想明天的坎坷和愿景。

首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