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些琐碎

一些琐碎

  一些琐碎

  下午的课上,一缕熟悉的清香混入我的鼻息,我说不清是哪里传来的,也忆不起曾在何处闻到过,只是很突然地,思绪被带去了很久之前的岁月,那些我以为自己记不得的碎片,那些一直被定格的灰色的画面,在那个看似平常的下午,从时间的深处苏醒了。

  听妈妈说,我小时候在姥姥家住过半年,漫长的半年,但是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时间概念,疯着闹着,笑着跑着,追着太阳东升西落,守着月亮阴晴圆缺,就这样一天天地长大了。那时候的姥姥家还是平房,左邻右舍的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,待到日头偏西时,便领着孙子辈搬了小板凳在家门口扯闲,隔着一条不算宽的小路,人手一捧花生瓜子,很多小孩子坐了没有几分钟便溜去找玩伴了,老人家往往也不管他。那里也有我记忆中睡过的唯一一张炕,冬天生着猛火,很暖、很大,每天晚上看着《葫芦兄弟》还有小葵花感冒药的广告,和现在一样,那时候的我是个夜猫子,拖拖拉拉地喜欢熬夜,在数不清的光影变化的夜晚听着姥爷的鼾声,有时候数一数窗外的星星,迷糊间就熟睡了。姥姥有乱放钱的“坏毛病”,那时候和哥哥的乐趣之一就是翻箱倒柜地找钱,也并没有什么买东西的概念,就是想找出来,给姥姥看看,但是那些被我们翻出来的零钱整钱,姥姥都随我们拿去玩了,从小跟着哥哥屁股后跑的我当时蹭来了许多玻璃球,记不清是被输走了还是弄丢了,总之后来的它们大多都失散了,也有那么几个我很喜欢的,还被珍藏在小盒子里,和那些老物件一起“安享晚年”。

  小时候的我出行是有专座的——姥爷自行车的后座,我会紧紧攥着姥爷的衣角,小腿儿蜷起来,生怕车轮夹到脚,把飞了两朵高原红的小脸埋在姥爷宽大的后背里,北方的冬天的风,凶起来真是不留情面!姥爷饭前会喝一小杯酒,精精巧巧玲珑剔透的一小杯,煞是好看,有的时候里面醉着紫红的葡萄酒,有的时候盛着和白开水无二致的二锅头,似乎也有过红参泡了的药酒,记不清了。那时候看什么都很新鲜,会攥着长长的筷子趁老人家不注意蘸一点点来,咂咂嘴,真难吃!吐着小舌头的动作被姥爷看到了,我就傻傻地一笑:嘿嘿,被抓到了。知道它很难喝,还是会时不时地做个小动作,这似乎成为儿时的我和姥爷之间的小乐趣。对了,还有冰糖葫芦!姥爷会给我买糖葫芦,妈妈也会买,但是我不爱吃,我喜欢外面那层薄薄的江米纸,往往是把江米纸舔了个干净,然后就那么呆呆地拿着,有时候被问起“怎么不吃呢?”就象征性地咬一小口大山楂,有的很甜,有的很酸。

  姥姥家的小院子里养过一只狗狗,叫“伊一”,我依稀记得姥爷给我写过它的名字,好像是这个“伊”和这个“一”,白白的,很大只,很漂亮,不知道是公还是母,也不记得我在姥姥家住的那半年有没有伊一的陪伴,那时候太小了,很多时候都只是有个模糊的影子在摇摆,具体的记不清晰,只记得每次去姥姥家玩,伊一透过院子和里屋的窗子看到我都会扑在窗台上,摇着那条又长又白的大尾巴,打掉了姥爷养在小院子里的好多盆花,后来妈妈说,当时给姥爷心疼坏了。

  再后来啊,老房子不在了,老房子周围那些我以前常被领着拜访的爷爷奶奶们有的也长眠了,姥姥姥爷年事已高,听说伊一被偷走了,我不知道我当时和它的最后一面有没有好好道别,希望它是在一个很负责的家庭里度过余生的……那些明亮的鲜艳的过往啊,就这样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,渐渐成为了黑白,渐渐静止、渐渐模糊,被掩藏在记忆的深处,好在它们从来没有消失,就像这样很平常的下午,一个从未料想的瞬间,一缕似曾相识的清香,将它们注入力量,在脑海中重映。

  也许这段记忆真真假假有几分我已然记不太清,也许伊一不是白色的大狗,也许多少个熬夜的晚上我看的是《少年英雄小哪咤》,也许姥爷的药酒里泡的是人参……但那占多数的几份真确实存在过,我还记得;那些已逝的人事物,我还能想起,已然觉得何其有幸了。

  汉语言1902班

  李泳萱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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